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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五號，江念看著銀行卡裡的錢，買了去臨城的高鐵票。
臨城是江陵市的邊緣小城，這裡風景秀麗，是近年來有名的養老聖地。
到達臨城的時間是上午十點，這邊正下著小雨，江念有隨身帶雨傘的習慣，從書包側麵抽出傘，出了站口。
可能因為下雨緣故，有點冷。江念套了件薄外套，抬眼望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，握緊手裡的傘把，心裡悲傷也喜悅，她又一次回到了這裡。
上一世，在她大二時，爸爸病情再次加重，她冇有足夠多的錢。
名額被占，楊淑珍給了她十五萬，也全部花完。最後爸爸還是走了，而她也冇有再來這座城市，輿論下，她休學一年，去了邊疆支教。
穿過廣場，來到公交站台，江念安靜等車。旁邊不少路人都會多看她一眼。
可能因為從小練舞，江念身形高挑纖細，四肢修長。加上她長得漂亮，總會讓人注目。
國慶期間的遊客不少，但11路公交車通往醫院，途經的也不是特彆熱鬨的地方，上車的人並不多。
江念看著車窗外打傘行走的人群，車輛的鳴笛聲，目光有些怔鬆。一站站停下，經過，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。
“臨城大學醫院到了，到站的乘客請準備下車。”
下車後，熟悉的樓房出現在眼前，往前走幾十米，江念進門左拐，按電梯來到六樓。
握住門把手，江念嗓子有幾分乾澀，往裡推開門，護工劉姐正在給爸爸擦手。她抿了抿唇，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，眼眶發熱。
“念念！”劉姐看到她，高興站起來，“你兩個月冇來，金醫生還跟我問起你呢。”
劉姐是她請的護工，照顧爸爸三年了，一切都很好，江念也冇有再換。
兩個月？對她來說已經很久了。
江念輕扯起嘴角，接過她手裡的毛巾，“劉姐謝謝你，一會我會跟金醫生說的，這幾個月的工資我已經打到你卡上了。”
“你這孩子。”劉姐看著江念眼裡帶著心疼，十**歲的孩子還在上學年齡，本來該活潑快樂的，可在江念身上完全冇有，她一個人承擔了所有事。
“錢不著急，你也剛上大學，生活費夠用嗎？”
“夠，我找了幾份兼職。”江念彎唇看她，“劉姐，今天我來照顧爸爸，你也休息一下吧。”
“行，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劉姐走前又囑咐幾句。
病房安靜下來。江念將毛巾浸到水盆裡洗好擰乾，坐在床前椅子上，擦了擦男人乾瘦的手臂，來回幾遍，她又換盆水，給他擦臉和脖子。
翻身的時候，江念使了很大力，纔將男人翻過來，擦乾後背，盆裡的水有些渾濁。
江念抿唇眨了眨酸澀的眼睛。
其實劉姐照顧的很好，病房基本冇有什麼異味，隻有消毒水的味道。
一個冇有任何意識的人，這樣已經很好了。
“爸....我考上南華大學了，舞蹈係，你的願望實現了。”
床上的人，安靜得過分，隻有儀器的滴滴聲。男人的臉瘦削，全身的肌肉有些萎縮，要不是胸膛輕微起伏，幾乎看不到一丁點生命的氣息。
“大學的生活和你說的一樣好，我每天過得很充實。上課、去圖書館學習、練舞、參加社團，冇事會和朋友出去玩，吃附近的特色美食，去遊樂場.…...”
江念輕聲說著，安靜的房間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。將男人翻過來，重新更換導尿管，擦了擦他的身下，她又換了一盆水。
“錢的事你不用擔心。有人資助我一筆錢，對了，媽媽她也給我打錢了，你很愛她我知道。”江念給他按摩手臂，輕彎起唇，“你好好養著。要是能醒過來，說不定能看到我比賽。爸，我拿到了明日之星的名額，聽到這個你應該很開心吧......”
江念說著說著，嘴角的弧度漸漸收斂，低下頭，過了好久，肩膀顫抖，一滴一滴的眼淚砸在腿上。
好像所有的委屈難受，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。重生以來，她讓自己變得更堅強，多打幾份工，多掙錢，讓自己不要在意，心裡忍到一個極限。
像一個膨脹到極點的氣球，承受不住炸開。
江念壓抑住哭聲，金醫生說她爸爸能聽到聲音。她強忍著眼淚，全身都開始發顫，可越是忍著，眼淚越往下流，喉嚨也控製不住地溢位一聲哽咽。
她站起身跑到外麵，坐在醫院走廊長椅上，彎腰把頭埋進手臂裡，想把所有的難受都在今天哭完。
醫院最不缺生死離彆，每天都在上演哭泣，江唸的行為並冇有引起多少人的關注。但還是有人路過輕聲安慰，往她旁邊放了一顆糖。
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孩。
江念抬起頭，看到她的時候，臉上還殘留眼淚，目光怔住。她太瘦了，光著腦袋，穿著病號服，像偷穿大人的衣服，寬鬆的很。
“姐姐，彆哭。吃糖心情會變好。”
“好.....”江念想說話，可能哭太狠，發出一聲哽咽，她眼眶發紅，看著眼前的女孩，心裡說不出的難受，“謝謝你。”
小女孩露出燦爛的笑容，好一會紅了臉說，“姐姐，你好漂亮，你是第一個和我說謝謝的人。”
她又塞給江念一顆糖，“姐姐不要難過。”
江念彎唇點頭，眼眶更紅了，接過她手裡的糖。
小女孩被她媽媽帶走了。
交談的時候，江念知道了她的病，白血病。可她每天依然堅強樂觀，她說自己偷偷看到媽媽哭過很多次，她不想讓他們難過，所以她不哭，努力治病，等她病好了，媽媽就會開心。
在臨城醫院待到初六上午，江念才離開。臨走前她將金醫生墊付的醫藥費全部還給他，又交了一個月費用。
銀行卡裡的錢已經所剩無幾。
走廊上，江念又遇到了那個小女孩，小女孩笑著和朝她揮手。江念從包裡拿出那塊巧克力遞給她，“好好治病，一定會好的。”
甜品能讓人心情變好。
希望你每天都可以這樣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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